妮西

寂静森林（2）

（2）策略

 

八年前，九月一日，简水七中开学典礼。

 

天空灰蒙蒙的，昨天下了一场雨降了点温，早晨的风有些许凉意，十五岁的温润少年穿着崭新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他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没有演讲稿。

 

不是没写，而是不用。

 

“大家好，我来自高一七班的新生代表，易烊千玺。”

 

 

 

“……他就是易烊千玺啊，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听说他是今年的中考状元。”

 

“这么厉害啊，他的声音真好听。”

 

“不止声音好听，他长得也很好看……”

 

 

 

校长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那陈校长，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小凯调皮，在家里有他妈拦着我不敢揍他，以后他要是不听话，你该揍就揍，就当自家孩子一样……”

 

“王俊凯！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谢谢陈校长！”王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决定晚上回家要好好跟自己儿子说说，这个臭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为了把他塞进七中废了他多大的劲！

 

靠在窗边的少年左手插兜，懒懒散散地挪到陈校长面前，“老陈，谢了啊。”

 

陈校长一愣，盯着他被熨烫得整整齐齐却随意敞开的校服外套和里面塞了一半到裤子里的白色衬衣看了一会儿，目光慢慢投向王父。

 

王父狠狠拍桌，倒把陈校长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样子！给我把衣服穿好扣好！还有这是陈校长，老陈是你喊的吗！”

 

“知道了，老王。”

 

王俊凯慢吞吞地把露在外面的衬衣往裤子里面塞，陈校长是个文化人，被他这极其不雅的动作刺得捂住了眼睛。

 

“对了陈校长，外面主席台上那人是谁啊？”

 

他特意加重了“陈校长”这三个字。

 

陈校长站起来往下面望了一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啊，他叫易烊千玺，是今年的中考状元。”

 

“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王俊凯小声吐槽。

 

王父听了之后却激动得打了个激灵，“陈校长，你说的真的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易烊千玺吗？”

 

“当然，”陈校长很得意，“如假包换。”为了把易烊千玺从二中挖过来，他可费了大力气。

 

“易烊千玺也是四班的吗？”王父满怀期待地问。

 

“当然不是，他是七班的。”

 

开玩笑，这样的天才当然要放在重点班。

 

“陈校长啊，”王父有点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我有个不情之请，您看，您看能不能把我家小凯也放到七班去？”

 

“他？”陈校长又拿起王俊凯的中考成绩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露难色，“王董，往七班加个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他这成绩……我怕他在七班跟不上进度啊。”

 

“没关系没关系，”王父大咧咧地摆手，“你把他放到易烊千玺旁边不就行了吗，有中考状元帮忙，他的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

 

“真的，陈校长，你别看我家小凯中考成绩一般，但他其实很聪明。他从小就学钢琴，篮球也打得好，还会弹吉他，小凯，小凯！”王父一把扯过走神的儿子，“你快告诉陈校长，你还会什么！”

 

王俊凯的衣服还是没扣好，还把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小臂上的奇怪纹身，他懒洋洋地靠在办公桌边，环顾四周，“我还会看风水，陈校长，要我说你这几盆盆栽摆的位子不太对，你跟我说实话，最近有没有觉得财运受阻？”

 

“胡说八道什么！”

 

王父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他有点胖，一声怒吼中气十足。

 

陈校长也被他震得回过了神，他有点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个王同学，我们学校不允许学生纹身。”

 

“这个啊，”王父赶紧打哈哈，“这是贴画不是纹身，小孩子哪里会纹身，陈校长你放心，今天回去我就让他洗了。那什么，那换班的事，您看……”

 

陈校长故作为难。

 

王父一拍桌子，豪气万丈，“这样吧老陈，振声楼我再给它加两层，就用做多功能厅，一层做会议室，一层做礼堂，你看怎么样？”

 

陈校长假装推辞，“这不是太破费了吗，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王父拍拍他保养得细腻光滑的手背，“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陈校长这才满意点头，“那好吧，不过老王，小王同学去七班是没问题，但那刘黑子可就不行了啊，人家易烊千玺还得学习呢，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总不能专门给他们俩当家庭教师吧。”

 

“没问题没问题。”王父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那刘黑子本来就是因为王俊凯的软磨硬泡才被他也安排到七中来的，现在能借机把两个人分开，他求之不得。

 

“那怎么行！”

 

王俊凯却突然出声，“老王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了你让刘黑子来七中，但我可没答应你一定让他跟你一个班！”王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别不知好歹了你，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跟中考状元一个班吗！要不是看在老子的面子上，你个小兔崽子——”

 

“咳咳……”陈校长捂着嘴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王父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扯了一把自己的儿子，“还不快谢谢陈校长！”

 

“什么狗屁中考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俊凯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王父气得直跺脚。

 

陈校长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哎呀老王，别气别气，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样，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课间的走廊人声鼎沸，只有七班门口连个溜达的闲人都没有。

 

“吵吵吵！吵什么吵！你们能不能学学人家七班！课间不抓紧时间学习四处溜达个没完干什么！”

 

这是隔壁六班。

 

“都别往操场瞎逛了！趁着下课还不快去七班找易烊千玺借笔记！中考状元啊，现成的榜样都不知道多跟着人家学学吗！”

 

这是隔壁八班。

 

“咚咚咚！”

 

三声巨响。

 

“谁是易烊千玺！”

 

这是七班。

 

坐在第一排的两个男生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衣冠不整的人，沉默片刻，又把头埋进了习题册里。

 

而后面的学生更是连头都懒得抬，毕竟抬头又低头的五秒钟都可以背一个英语单词了。

 

“谁是易烊千玺！”

 

王俊凯又问了一遍。

 

但还是没人理他。

 

“你们都是聋子吗？”他弯下腰把头凑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鼻子底下，“喂，你们被封印了吗？”

 

被打扰了的男生抬头瞪他，满眼怒气，却又突然低下了头，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王俊凯？”

 

一个冷漠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王俊凯双手插兜，慢吞吞地转身，“是我。”

 

“我是七班班主任，姓吴，刚刚校长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了，我也看了你的中考成绩，说实话，你的成绩就算再加100分也进不来我们七班，不过，既然校长发话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记住，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影响别人学习。”

 

吴老师看上去四十多岁，衣着朴素，虽然戴着眼镜，但镜片下的目光犀利，很符合她七中重点班班主任的身份。

 

她这话就差指着王俊凯的鼻子告诉他她很看不起他了，这是王俊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过去的十五年里，谁见了他不把他捧着哄着的啊，就连陈校长不也没说过他半句不好吗？

 

王俊凯生气了，但他生气也没用，因为吴老师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枯瘦的手指随意往后一指，“最后一排还有个位子，你过去坐吧，马上上课了，不要废话。”

 

王俊凯手都捏疼了才总算是忍住了冲上去对着这个老女人的背影狠狠踹上一脚的冲动。

 

他慢吞吞地晃到最后一排，用力拉开凳子，教室里响起了刺耳的摩擦声。

 

旁边的女生抬起头瞪他，一脸不满。

 

“你是个女的？”王俊凯顺手把书包扔到桌子上，“易烊千玺？”

 

“我不是易烊千玺，他才是。”

 

王俊凯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背影单薄，坐姿端正，专心致志。

 

“喂，你，坐后面去。”

 

赶走了他旁边的人，王俊凯拎着空荡荡的书包在他身边坐下，可易烊千玺却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身上有一种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沉稳气质，王俊凯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发火了。

 

明明面无表情，却偏偏让人觉得温润如玉。

 

“写什么啊，这么认真……”

 

王俊凯自言自语着凑过去，易烊千玺却依旧纹丝不动。

 

好像是什么化学方程式，但王俊凯看不懂。

 

“喂，你真的是中考状元？”

 

易烊千玺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但他还是没有抬头。

 

“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不止刚才，现在的易烊千玺也不理他了。

 

“喂，”王俊凯的音量提高了一些，他还碰了碰易烊千玺的肩，“你的字还写得挺好看的，笔记借我看看呗。”

 

易烊千玺手底下的笔记本被抽走了。

 

他终于抬头，目光平静，面无表情，“还给我。”

 

王俊凯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精致的男生，他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是刘黑子那一类的，说好听点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说难听点那就是歪瓜裂枣的糙汉子。

 

可易烊千玺不一样。

 

他的皮肤很白，清秀的眉眼间甚至还有一颗眉心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厚的书卷气，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娘，但就是会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你长得真好看。”

 

真的，王俊凯发誓，自己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夸奖，要知道，以前能让他这样发自肺腑夸奖的人只有他妈妈，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还有拍马屁的嫌疑。

 

但对易烊千玺，他的这句夸奖绝对是真心实意，没有任何目的。

 

可易烊千玺却并不领情，他的反应完全出乎王俊凯的预料。

 

“吴老师，我可以申请换座位吗？”

 

这是王俊凯这辈子听见易烊千玺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而直接结果就是——

 

“王俊凯，谁让你私自换座位的！给我去教室外面罚站！”

 

“易，烊，千，玺，”教室外面，开学第一天就被罚站的王俊凯透过窗户玻璃恶狠狠地瞪着坐在倒数第三排正低着头认真记笔记的人咬牙启齿，“你给我等着。”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又下起了雨，简水本来就是一座多雨的城市，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大！我想死你了！”

 

十五岁的刘黑子有点胖，从远处奔过来撞进王俊凯怀里的动静太大，差点让被罚站了一下午的王俊凯摔了个狗吃屎。

 

“死胖子你干什么呢！”

 

王俊凯没好气地推开他，一边往车棚走一边揉着大腿。

 

刘黑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你了吗，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日不见……什么什么秋来着。”

 

“什么东西啊，一日就不见。”王俊凯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他，“去，今天你载我。”

 

“老大你怎么了？”刘黑子拉着他左看右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是不是七班的漂亮姑娘特别多啊，瞧把你给累的。”

 

“去你的，我这是学习太辛苦了，你懂个屁。”王俊凯手一撑就跳上了后座，一拍刘黑子的屁股，“驾！”

 

“得嘞！浪里白龙！”

 

用刘黑子的话来说就是，“这点毛毛雨算个屁啊！”

 

 

 

“喂胖子，”王俊凯戴着帽子翘着腿，一脸老谋深算，“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到七班来。”

 

“行，我听老大的。”刘黑子一向对王俊凯言听计从，“我可等着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们班的那女班长有多凶，我要是继续在四班待下去，迟早得死在她手里。”

 

“行啊你胖子，这么快就要死要活的了。”

 

王俊凯突然拍拍他的屁股，“哎胖子，你看见前面那个人了吗？”

 

“看见了，他谁啊？”

 

“仇人。”

 

王俊凯扶稳了刘黑子的腰，发出指令，“冲过去！溅他一身泥！”

 

“哗啦”一声，易烊千玺的裤腿湿了一大半。

 

“哈哈哈哈哈，傻了吧臭小子！”

 

罪魁祸首扬长而去，留下猖狂的笑声和口哨声。

 

易烊千玺撑着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在原地蹲下，拧了一把湿淋淋的裤腿，又站起来继续往家走。

 

 

 

“我回来了！”

 

王俊凯一回家就扔下书包往沙发上瘫。

 

“哎呀呀，我的小少爷诶，怎么又不打伞，看这浑身湿的，快去洗澡，婆婆给你拿衣服啊，快去快去！”

 

张妈五十多了，无儿无女，把王俊凯从小照顾到大，看他就跟看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等会儿等会儿，我要先看球赛。”王俊凯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饮料一边打开了电视。

 

“那先擦擦头发吧，感冒了可不好耍。”

 

“哎呀呀，这样哪里擦得干，坐过来坐过来，婆婆给你擦。”

 

 

 

“今天怎么样？易烊千玺好相处吗？”

 

王父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先关心儿子。

 

“不知道，”王俊凯抖着腿回答，“老师不让我跟他坐一起。”

 

“怎么回事？不是跟老陈说好了吗？”王父皱着眉头想了想，“估计是老陈还没来得及跟你们班主任说，你别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王俊凯慢慢勾起了嘴角。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晚上七点，易家。

 

“晴晴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摔上，“不吃！”

 

“这孩子真是……”易母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易烊千玺从房间出来，“妈，你先去吃吧，我来跟她说。”

 

“咚咚咚”三声。

 

“易晴苒，开门。”

 

“不开！你滚！我没你这个哥哥！”

 

“易晴苒，我再说一遍，开门。三，二……”

 

“吱呀”一声，门开了。

 

 

 

“干什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易晴苒今年初一，在二中重点班。

 

虽然二中和七中都是市重点，但如果论综合实力，其实二中比七中还要强一些，所以易晴苒能考进二中也已经足以让父母骄傲了。

 

但是，她却成为了朋友圈里的大笑话。

 

因为在开学之前她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她哥哥，大名鼎鼎的中考状元易烊千玺会继续留在二中，她甚至已经答应了好几个小姐妹要帮她们给自己的亲哥哥递情书了。

 

可没想到，开学第一天，易烊千玺去了七中。夸下海口的她可不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了吗？一整天下来她的耳边一直充斥着阴阳怪气的嘲笑。

 

“看来你们兄妹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嘛。”

 

“哎呀易晴苒，你哥哥是不是不想跟你一个学校才故意去的七中啊。”

 

“他肯定是怕你给他丢脸吧。”

 

……

 

 

 

“你有什么笑话可以让我看吗？”

 

易烊千玺在她的书桌前坐下开始给她包书皮，他的手指很好看，包书皮的动作像是在完成一个艺术品。

 

包完一本书，他拿起一支蓝色签字笔在封皮上写下了“易晴苒”三个字。他的字很好看，写完名字之后，这本书就真的变成了一个艺术品。

 

易晴苒心里的那股火渐渐散了。

 

可又觉得很无力，因为每次不管她怎么生气，她哥哥只要往她身边一坐，有时候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她就会渐渐的没了火气。

 

“你为什么要去七中？”易晴苒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他们给了很多钱。”易烊千玺头也不抬，回答简单直接。

 

易晴苒的眼眶红了，“为了帮爸爸还钱吗？”

 

易烊千玺把包好的数学书放到一边，没有回答，“历史书给我。”

 

“为什么？”易晴苒固执地拉住他的衣服，“你明明知道爸爸欠的钱永远也还不清，你为什么还要去七中？七中明明没有二中好。”

 

“它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易烊千玺还是拿到了历史书，他微微低头，动作认真，“我好不好，也和它没有关系。”

 

我的命运，只会由我自己决定。

 

 

 

“哥，你会来二中看我吗？”易晴苒还是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哥哥很依赖。

 

易烊千玺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郑重，“如果你表现得好，会。”

 

“那就好。”

 

易晴苒高兴了，拉着他往外面走，“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包。”

 

“诶，”她突然低头，“哥你的裤子怎么这么脏？你摔跤了吗？”

 

“没有，”易烊千玺语气冷漠，“被狗刨的。”

 

 

 

第二天，雨停了，秋老虎发威，一出太阳教室里就热得像蒸笼。

 

“王俊凯。”

 

吴老师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到！”

 

王俊凯却是一脸得意。

 

吴老师仿佛是做了一个深呼吸，“你坐到易烊千玺旁边去。”

 

“好嘞。”

 

王俊凯拎着依旧空荡荡的书包挪到易烊千玺旁边，笑里藏刀，“我们可真有缘，你说是不是？”

 

易烊千玺没理他，只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吴老师。

 

吴老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和缓了不少，“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王同学的成绩比较差，你要多帮帮他，别让他拖咱们班的后腿。”

 

有背景啊。

 

易烊千玺了然。

 

也对，没有背景怎么可能被塞进七班来？

 

 

 

“易烊千玺，这道题怎么做？”

 

“易烊千玺，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易烊千玺，这个公式怎么用？”

 

“易烊千玺，你帮我打水吧。”

 

“易烊千玺，你帮我带饭吧。”

 

“易烊千玺，你帮我交作业吧。”

 

“易烊千玺……”

 

 

 

下午六点，王俊凯打了一个哈欠从教室出来，对等在外面的刘黑子说，“你先走吧，我还得再待一会儿。”

 

“什么事啊？”刘黑子往七班教室里望了一眼，里面只剩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中考状元给我补习呢。”王俊凯一脸得意。

 

“老大你中邪了吧？”刘黑子夸张地往后一跳，“今天晚上有球赛啊，你不看吗！”

 

“球赛？！”王俊凯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

 

他看了一眼手机，“算了算了，都这个点了，反正明天周末，到时候看重播吧。你先走吧，我还得再学习一会儿。”

 

“老大，”刘黑子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你真的没中邪吗？”

 

“你懂个屁，这叫策略。”

 

易烊千玺不是成绩好吗？

 

他倒要看看，如果没时间做作业没时间学习，他的成绩还能有多好。

 

 

 

月考之后。

 

“哇塞，易烊千玺是第一名啊！”

 

“不只是第一名，他比第二名多了70分呢！”

 

“果然是中考状元，名不虚传啊……”

 

 

 

“易烊千玺，你是不是没认真给我补习？为什么我的成绩还是这么差！”

 

“学习这种事，动嘴没用，要动脑子。不过，很可惜，这个东西你没有。”

 

 

 

“刘黑子！”王俊凯站在四班门口不耐烦地吼，“给我滚出来！”

 

“来了来了，”刘黑子屁颠屁颠地出来，“走走走，咱们回家。”

 

“诶老大，我今天看见月考排名榜了，易烊千玺还是第一啊，”刘黑子一向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看来你那策略没什么用啊。”

 

王俊凯没好气地踢他一脚，“你行你上啊！”

 

别说，刘黑子还真有个馊主意。

 

王俊凯凑过去一听，眼神瞬间亮了，“可以啊你死胖子，这招够阴损的啊。”

 

“嘿嘿嘿，好说好说，”刘黑子搓着手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老大，要是这招管用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什么事？”王俊凯眼珠一转，拍他的肩，“放心吧，我都跟我爸说了，半期之后就能把你弄到七班来。”

 

“不是不是，”刘黑子拼命摆手，“我就是想跟你说，能不能就让我留在四班啊。”

 

“为什么！”

 

“我……我不是那块料啊，去七班我肯定跟不走，老大你那么聪明都只能考倒数第一，我去了肯定只能给你们拖后腿。”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王俊凯搂着他的肩膀阴恻恻地笑，“就是等着你去给他们拖后腿呢，我早看那老巫婆不顺眼了。”

 

“老大……”刘黑子欲言又止。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你不跟着我还能去哪儿。”

 

“诶……好吧……”

 

 

 

半期考试。

 

“易烊千玺，我帮你打水吧。”

 

“不用。”

 

“易烊千玺，吴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好。”

 

“王俊凯，你动过我的水杯？”

 

“你有病啊，你的水杯里全是你的口水，我动它干什么。”

 

 

 

语文考试期间。

 

额头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的易烊千玺终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监考老师认识他，立刻过来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老师……我……”

 

易烊千玺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易烊千玺！易烊千玺你怎么了！快叫救护车！”

恭喜小千喜提中戏双料第一，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