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k的大学时代（18）
18. Reminds me of you
【我好像在找一个人，但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应该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猫咪。】
【我应该还没有养过猫，因为我刚才在公园的草坪上遇到了一只姜黄色的小猫，我想摸一摸它，可它看了我一眼就逃走了。我想，我大概是不讨猫咪喜欢的。】
【那我为什么要找一个笑起来像猫咪的人呢？】
【他会喜欢我吗？】
“各位老师，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我是邬童，我今天想要竞选的职位是主席团助理。”
“wow！童哥威武！”
陈然扯了一把旁边热情过头的人，小声提醒，“低调一点。”
顾珉不遗余力地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小旗子，上面写了歪歪扭扭的“邬童必胜”四个大字，“这种时候怎么能低调！你刚才没看见团学联那群人的表情吗？一个个的都跟尹雨彤上身了一样，哼，一群蠢货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呢，我们童哥可是要血洗团学联的男人！”
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并不算友好的眼神，陈然无奈摇头，“你真的不觉得你是在给邬童拉仇恨吗？”
“怕个屁啊！”顾珉抹了一把头发，恶狠狠地冲着周围的人瞪回去，“童哥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不给他把气势撑起来难道要等着让人看笑话吗？”
“他算什么官？”
坐在他们斜前方的男生突然回头，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和憎恶，“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就算他走狗屎运选上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还三把火？烧死他自己吗？”
团学联和校学生会不同，每年的换届选举都在12月份，而且凡是在开学招新期间加入了团学联的成员都有资格竞选各部门的副部长和主席团助理，因为只有在大二成为团学联主席的人才有资格在大三参与校学生会主席的竞选。
邬童当然没有参加开学的招新，那个时候的他满脑子除了尹柯就只有棒球队，加入校会文艺部都纯属意外，团学联这种东西他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
所以他这次能有资格参加主席团助理的竞选显然是走了后门的，团学联的人都不是傻瓜，消息灵通一点的人更是知道邬童还和前主席尹雨彤的下台脱不了干系。
有野心，又有背景，还张扬不知收敛，任谁对这样的人都会存有戒心。
不过，也很少会有人真的蠢到当面翻脸就是了，所以顾珉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压低声音，但邬童也已经提醒过他了，对着他翻脸的人也不一定是真蠢，要见机行事。
“我们伟大的领袖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哥们儿，我猜你的毛概肯定没及格吧？”
顾珉慢悠悠地拿起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抱着手臂用力地咀嚼嘴里的珍珠，然后一脸欠揍地冲那人翻了个白眼。
那男生不怒反笑，“我及不及格无所谓，大不了补考，可邬童要是跟你一样欠揍那就危险了，毕竟脑子的毛病可不好治，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
顾珉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话外的影射意味就看见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陈然突然抬起了头，“季晨学长，小心祸从口出。”
【我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去找一个人，或许是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以前从来没有丢下过我。】
【咖啡厅门口已经摆好了圣诞树，这让我想起好像曾经有个人在平安夜那天搬了一棵圣诞树到教室里。女生们都沸腾了，就连一向对圣诞节不感兴趣的男生们也都围了过去，因为那棵金光闪闪的圣诞树上挂满了礼物。】
【全班一共有32个同学，而圣诞树上挂了30份礼物。奇怪，这种数字我倒是记得特别清楚。】
——尹柯，你怎么没去拿礼物？
——不好意思，没你的份儿。
【那个人好像很讨厌我，都这么大手笔地送了全班同学礼物，却偏偏漏掉了我的那份。】
【我不知道他笑起来像不像猫咪，因为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冲我笑过了。不过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想他为什么讨厌我，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身边的同学羡慕我，崇拜我；老师们表扬我，看好我；父母鼓励我，要求我。】
【但没有人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他们，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一头叫做Alice的鲸鱼，她的频率有52赫兹，不在正常鲸鱼频率的范围内，所以她听不懂别人，别人也听不懂她，在她自己的世界之外，她就是一个哑巴和聋子。】
——喂，给你。
——什么？
——圣诞礼物啊，爱要不要。
【没想到他还是送给了我礼物，可他却不让我在他面前打开。他看上去很别扭，我问他还有什么事吗，他居然问我，我是不是没有给他准备圣诞礼物。】
【这个人，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却偏偏没准备自己的那份。】
【我好像送给了他一盒巧克力，因为他低血糖，但我却不记得他送给我的是什么了。】
【我走进了咖啡厅，里面暖和多了，而且他们正在放一首很好听的歌，歌名是Reminds me of you，你看，这种东西我又偏偏记得。】
I've got to get out of here
Come kiss another face
Cause it hurts too bad
And I don't like the taste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帽衫的男生，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他对着手机笑的样子就像一只猫咪。】
——你在等人吗？
——嗯。
——这么巧，我也在等人。
【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棵微型圣诞树，是红色的，我在他对面坐下，凑近了看才发现这棵圣诞树是用红玫瑰做的。】
——好看吗？
——好看。
——那就好，他一定会喜欢。
——他是谁？
——他啊，就是一个小朋友，拽拽的酷酷的，不喜欢说话，但他很喜欢听我说话，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聊很久，他又不说话嘛，所以总是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一个人说话不累吗？
——不累啊，我能感受到他的回应啊，我堆乐高他都能在旁边看得起劲，走哪儿也总要跟在我旁边，懵懵的傻傻的，但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哦。
——你喜欢他？
——对啊，虽然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我是最喜欢他的那个。
【我要找的那个人好像也说过“最喜欢”这三个字，但我知道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不是他。虽然他们很像，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见到他的话，我一定能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他来。】
And God knows I try
Looking for lovers at night
But each time I do
It only reminds me of you
——这么晚了，你要等的人还会来吗？
——不知道。
——可你还是要等？
——嗯，我会一直等。
“下面宣布主席团助理名单：邬童，……”
“Yes！童哥牛X！”
顾珉像献宝一样送上早就准备好的奶茶，把手搭在邬童的肩膀上一脸得瑟，“今年助理明年主席后年校会主席，童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迎面走来的正是现任的团学联主席赵磊，他也是尹雨彤的同班同学，之前邬童筹建棒球队的时候还是尹雨彤介绍的他们两个认识。
顾珉和陈然也知道他和尹雨彤的关系，所以一见了他就不由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赵磊仿佛没察觉到他们身上突然转变的气场，笑着拍了拍邬童的肩膀，“不错啊邬童，再接再厉，我很看好你。”
邬童笑得坦然，“谢谢学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等人走远了顾珉才捂着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暗戳戳的威胁吗？”
陈然摇头，“邬童你应该小心的是季晨，他现在是分管外联部的副主席，在这之前外联部是尹雨彤的地盘，虽然赵磊现在成了主席，但他分管的却是组织部。”
“季晨是副主席？”
顾珉有点懵，“那怎么办，你刚才是没听到他说的话，我敢打赌他肯定会给你小鞋穿。”
邬童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可陈然却问，“顾珉，你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
“脑子的毛病不好治，一不小心就会……死翘翘。”
“我们童哥脑子又没毛病，我看他才——”
顾珉突然看见了邬童阴沉的脸色，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说的该不会是——我靠！他妈的咒谁呢！”
邬童黑着脸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居然是白琚。
“什么事？”
“尹柯跟你在一起吗？”
邬童的瞳孔骤然紧缩，“没有，出什么事了？”
“他不见了。”
“童哥你去哪儿！”
已经冲出去好几步远的邬童突然转身，扔下一句“尹柯不见了你们分头去找”就又迎着风冲向了校门口。
【咖啡厅里换了一首日文歌，坐在我对面的男生开始跟着轻轻哼唱，他的声音很好听，我猜他可能是一个歌手，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听过他的演唱会。】
【只是，好像跟我一起去看演唱会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什么？
——《你的名字》，我特别喜欢，我家小朋友陪我重刷了好几遍，上一次看的时候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你知道吗，他的起床气特别大，所以我也不敢喊他，但我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居然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我觉得他一定是梦到我了，你说呢？对了，你有梦到过你在等的那个人吗？
【我梦到过他吗？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却又好像每天都活在梦中，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孤独的感觉了，但这种我本该很熟悉的感觉却让我觉得陌生。我想这中间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没有人喜欢的我怎么会对孤独感到无所适从呢？】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他今天有活动啊，可我实在是太想他了，就偷偷溜过来看看他。
——你们不能经常见面吗？
——我们都太忙了，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打篮球一起住宿舍了，就算他天天吃榴莲我也不会说他，哈哈哈你想不到吧，我现在只要想他了就会去买一盒榴莲，又香又臭的，就像他一样，又乖又凶的。
【他也像榴莲，撒娇的时候像一只猫咪，发脾气的时候又像一头狼狗，逮谁咬谁。不过我们好像倒是可以朝夕相处，虽然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但后来他好像还是找到了我，所以，我对孤独感到陌生应该也是因为他吧。】
【只是，我为什么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呢？】
——你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对。
——那你更要去找他了，因为“重要的人，不想忘记的人，绝对不能忘的人，就算我不记得你的名字，我也会一直一直拼命的寻找你”。
深沉的夜色中，咖啡厅门口的那棵圣诞树就像魔法世界的路标，它身后暖黄的灯光对匆忙的行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邬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人在圣诞树旁边停留了片刻，他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回过了头。
相似的眉眼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海变得模糊，可只一眼邬童就知道，他不是尹柯。
“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个男生吗？和他很像。”
“你就是那个他忘记了名字的人吧？他好像去找你了，刚走不久。”
“谢谢。”
【好像要下雪了。小时候妈妈不让我在下雪的时候出去玩儿，她说那样会耽误学习的时间还容易生病，所以我一直到上了初中才第一次打雪仗，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操场上，他用雪球打中了我的脑袋，他说，尹柯你不是黄金捕手吗？怎么连雪球都接不住？能不能有点儿默契！】
【后来我就能接住他的雪球了，就像在棒球场上一样。】
【我们一直配合得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曾经决裂过。我记得他很生气，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加不加入棒球队？
【他好像就是在这样的操场上问的这句话。】
——你刚才不是已经听到答案了吗？
——是我异想天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是这种人。初中的时候，你没有参加银鹰选秀赛，好，没关系，我给你找借口，你有自己的苦衷。可现在呢？班小松为了求你加入棒球队摔得满身是伤，你就这种态度？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棒球看不起班小松看不起我啊！
【班小松是谁？银鹰选秀赛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说我看不起棒球也看不起他？】
——踩到你，算我倒霉。你就随便吧，继续当你的木头人，当你的哑巴就好。
【他走了。】
“邬童……”
“邬童！”
“尹柯！”
尹柯不可置信地回头，操场的另一边，他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在夜色中向他飞奔而来。
“尹柯你没事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吃饭了吗饿不饿？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邬童从头到尾的把眼前的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给他披上，不由分说地拉过他被风吹得冰冷的手裹进了自己的掌心。
“对不起。”
尹柯突然看着他小声说了一句。
邬童一边帮他搓手一边笑，“有什么对不起的，反正不管你走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
“我……”
“怎么了？”
邬童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忙问，“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头又疼了？还是……你想起什么了？”
他最后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尹柯心里蓦的一酸，他把他的手拉过来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然后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极尽依恋。
“没有，我就是下午那会儿看天气挺好的就想出来逛逛，但忘了带手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邬童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捏了捏他几乎没什么肉的脸，“反正我就是人肉GPS，你走到哪里都甩不掉的。”
“真的吗？不管我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吗？”
“真的。”
“如果我不记得你了呢？”
下雪了，邬童看见有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起看过初雪的人是不会走散的。”
“邬童。”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
虽然尹柯住的病房是豪华型的，但邬童这几天一直都很老实，就算守夜也都乖乖地睡在旁边的小床上。
可尹柯眼巴巴望着他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邬童已经换了睡衣，拉开被子一躺进去就感觉暖烘烘的，而且尹柯立刻就靠了过来，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傻小子。”
邬童把人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又确认了一遍他都盖好了没有风能灌进来才放心。
可他却发现尹柯在轻微地发抖。
“怎么了？还冷吗？”
尹柯的声音闷闷的，而且怎么也不肯抬头看他，“邬童，我其实有点害怕。”
邬童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怕什么？”
“我能记起一些事，但同时好像又在不断地忘记一些事，还有一些事我有时候记得有时候又会忘了。”
邬童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预感。
果然，尹柯用力地揪紧了他的睡衣，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今天就差一点忘记了你的名字。”
像是站在了狂风呼啸的悬崖边，一回头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强烈的愧疚和不安一齐涌上心头，可邬童还是用尽全力抱紧了他。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
“好。”
And I'm stuck on the track
I've gotta get out of here
Before I self-destruct
And I don't want
My heart to ever stop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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