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西

坚硬而安宁,冰冷又现实。

【生贺】亲爱的,这里有我


伪现实向/请勿上升/1.2W字

 

(1)

 

盛夏的山城,酷暑难耐,老旧的电车支着两根长辫子滑行进站,在轨道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却又立刻被喧嚣的人声所吞没。

 

电车站牌旁边有一个抱着红色水桶的大妈在打盹儿,水桶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棉布,被挤到她旁边的易烊千玺感受到了一丝丝清透的凉意。

 

“妈妈,”小豆丁儿轻轻晃了晃妈妈的手,抬起头试探着问,“我能吃一根冰棍儿吗?”

 

“不行,吃了会拉肚子的。”

 

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易烊千玺也没有多失望,相比冰棍儿他反而对用来装冰棍儿的水桶更感兴趣。

 

天气这么热,水桶还被棉布捂得严严实实的,难道冰棍儿不会化吗?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他并没有向妈妈寻求答案,因为从小妈妈就告诉他,遇到问题要先自己思考,要学会自己去寻找答案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吧,水桶的问题他可以自己慢慢思考,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吃冰棍儿就不用担心会拉肚子这个问题呢?

 

他们坐的这路电车人不算很多,所以易烊千玺一上车就看见了坐在窗边吃冰棍儿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前面的车窗半开着,夏日的熏风吹进车厢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但易烊千玺想,风吹在凉丝丝的冰棍儿上再吹到脸上,一定会很凉快吧。

 

“站里边儿去。”

 

电车到站,随着人群的流动,易烊千玺站到了小男孩儿旁边,那里原本应该是售票员站的地方,现在正好空着,易烊千玺人小又灵活,一弯腰就钻了进去。

 

小男孩儿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把手里剩下的半截冰棍儿往前递了递,问,“你吃不吃?”

 

小男孩儿讲的应该是本地的方言,但并不难理解,所以易烊千玺一听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陌生人会邀请自己吃冰棍儿,而且还是他吃剩下的。

 

“谢谢你小朋友,他不吃冰棍儿。”

 

还是站在他旁边的妈妈帮他回答了。

 

小男孩儿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此刻灵动的眸子里盛满了困惑,他大概在想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会有小朋友不吃冰棍儿呢?

 

不过他没问出口,毕竟他们不熟,问一句要不要吃冰棍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只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能插上的易烊千玺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其实他真的很想尝一口冰棍儿,因为他实在是太热了。

 

这种热让他想起了夏天在舞社练舞的感觉,没有开空调的舞蹈教室就像一个大蒸笼,衣服和裤子都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一动就会有汗珠滴落,就跟观音菩萨洒圣水似的。

 

可那是在舞蹈教室啊,为什么重庆这座城市的每个地方都像蒸笼呢?

 

最关键的是,他在蒸笼里还不能吃冰棍儿。

 

更关键的是,他的旁边就有一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的男孩儿正在吃冰棍儿。

 

易烊千玺突然有点生气了,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用手抹了一把被刘海捂出汗的额头之后他突然抬起自己的右腿放在了身前的栏杆上。

 

他的动静不小,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本看着窗外的小男孩儿听见响动回头一看就惊得连冰棍儿也忘了吃,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虽然这个栏杆对于成年人来说并不高,但架不住易烊千玺个子矮呀,所以他一抬腿就几乎是劈了一个横叉,这样的功底任谁看了都会惊叹。

 

当然,除了他妈妈。

 

“干嘛呢?”

 

“压腿。”

 

易妈妈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她对易烊千玺偶尔的小抽风早就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压腿是好事,除了叮嘱他一定要扶稳站好之外她也就没有再对此多发表意见。

 

知道妈妈这是默许了他的行为,易烊千玺压腿压得越发起劲,一边压还一边用余光偷偷地观察小男孩儿的反应。

 

小男孩儿手里的冰棍儿已经彻底融化了,但他却一点儿也不心疼,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易烊千玺,小脸上满是赞叹,“你好凶哦。”

 

凶?是说他很厉害的意思吗?

 

易烊千玺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要谦虚,被夸奖之后只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可这一笑却让盯着他看的小男孩儿也笑了。

 

“你有酒窝。”

 

小男孩儿指了指他的脸。

 

易烊千玺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歪着脑袋纠正,“这是梨涡。”

 

“哦。”

 

小男孩儿其实并不知道梨涡和酒窝有什么区别,但却知道易烊千玺压腿是真的厉害,于是毫不吝啬地夸他,“你真厉害。”

 

他这次说的是普通话,因为他发现易烊千玺和他妈妈一直都说的是普通话,想来应该是外地人。

 

再次被夸的易烊千玺突然想到了“礼尚往来”这个词,可是他应该夸他什么呢?总不能夸他吃冰棍儿厉害吧?

 

想起他刚才的那个笑,易烊千玺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边压着腿一边一脸严肃的夸人有多好笑。

 

“你的虎牙还挺可爱的。”

 

可爱?

 

小男孩儿第一次被一个同龄的男生说可爱,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心想,你看起来还没我高呢,有什么资格说我可爱啊?

 

车到站了,小男孩儿没跟易烊千玺说再见就下了车。

 

易烊千玺的嘴角也撇了下来,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们聊了这么久的天,他下车居然都不跟我说再见。

 

他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不被允许吃冰棍儿还没能交到新朋友。

 

然而在他把腿从栏杆上放下来到时候才突然明白,真正倒霉的事还在后头。

 

“妈妈,”易烊千玺哭丧着脸喊,“我的腿好疼。”

 

祸不单行,这是易烊千玺在重庆学到的第一个成语。

 

 

 

 

(2)

 

“这两天多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不是很严重的拉伤,小孩子恢复得也快,最多半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医生的话就像一阵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易烊千玺坐在木制的靠背椅上,小短腿够不着地,一晃一晃地东张西望。

 

他对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腿上打的石膏产生了兴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轻轻一抬就没忍住“嘶”了一声。

 

“别乱动!”

 

易妈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别看易烊千玺平时看起来不爱说话,可一旦皮起来上蹿下跳的猴子都比不过他。

 

医生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疼得厉害吗?”

 

“厉害,”易烊千玺认真地点头,然后指了指男人的腿,问,“叔叔,我不用像那样吗?”

 

“不用,他那是骨折了,你只是轻微拉伤,而且打了石膏多不方便啊,你不是还要回北京吗?都是小男子汉了,总不能还让你妈妈背着你去赶火车吧?”

 

医生的最后一句话说服了他,虽然他还是觉得把腿裹成一个粽子很有意思,但他一点儿也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于是他乖巧地点头,牵着妈妈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偶尔步子大了就会停下来喘一口气,但他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妈妈背他的提议。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额头上的冷汗被风一吹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冷,他甚至还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易妈妈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自然也就没有给他带外套,一看他打哆嗦就急得不行,生怕他腿还没好就又感冒了,于是咬咬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虽然贵一点,但和钱比起来当然还是孩子的身体更重要。

 

出租车稳稳停在了母子俩面前,只是没想到副驾驶的位子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

 

司机把车窗摇了下来,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冲母子俩喊,“这是我儿子,你们两个人坐后面坐得下。”

 

易妈妈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撑着伞先把易烊千玺扶上车,然后去拉副驾驶的门,“小朋友坐后面去吧。”

 

上车之后她一边收伞一边解释,“孩子还小,您以后别让他坐副驾驶了。”

 

司机半是羞愧半是无奈,“没办法,他坐后面的话有些乘客就不愿意上车了。他妈妈工作也忙,我也是没办法。”

 

易妈妈叹了口气,“您也不容易。”

 

“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凯凯,这个小朋友是从北京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看天安门吗?”

 

两位家长聊得热闹,完全没有发现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已经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直到司机叫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他们俩才有了反应。

 

“你想去北京啊?”

 

第二次见面,易烊千玺率先开口。

 

想起自己今天上午还被眼前的这个小豆丁说了可爱,王俊凯其实很想回他一句“关你什么事”,可又想到他现在是爸爸的乘客,所以他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嗯,”他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向易烊千玺伸出手,“你好,我叫王俊凯,今年9岁了,我喜欢吃火锅和小面,还有烧烤。”

 

易烊千玺看上去有些惊讶,但在王俊凯认真的注视下,他也不得不把腿摆好坐正,挺直了小腰板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易烊千玺,今年8岁,我喜欢跳舞书法弹琴画画。”

 

……

 

王俊凯悻悻地收回手,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喜欢唱歌。”

 

“哦。”

 

易烊千玺低着头不知道在小书包里找着什么,对王俊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相对而言比较厉害的爱好不置可否。

 

王俊凯觉得自己更不喜欢他了。

 

“哦”是什么意思?他会跳舞书法弹琴画画很了不起吗?自己唱歌也是唱得很好听的好不好。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小孩?

 

而且他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居然敢说他可爱?

 

“喂你——这是什么?”

 

回头之后却看见了小豆丁手里的纸人,王俊凯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无比强烈的对他的不喜欢。

 

“威风侠。”

 

易烊千玺头也不抬地回答。

 

“威风侠是什么侠?”

 

王俊凯只听过神雕侠。

 

“就是很厉害的人。”

 

易烊千玺又拿出了一个小纸人,一手一个比划给他看,“就像这样,威风侠的力气很大,一拳就把他打倒了。”

 

“那他有武器吗?”

 

“有啊,大铁锤、双截棍还有屠龙刀,他要根据对手来选择武器。”

 

“屠龙刀为什么也是他的?”

 

“因为他和张无忌关系好。”

 

“可是,”王俊凯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屠龙刀不是断成两截了吗?”

 

易烊千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的对话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可王俊凯对他手里的纸人还挺感兴趣的,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威风侠,语气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艳羡,“所以他是最厉害的吗?”

 

易烊千玺坚定地点头,“是。”

 

“帅!”王俊凯捧着脑袋陷入了幻想,“我也想成为最厉害的人。”

 

易烊千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盯着威风侠喃喃自语,“我也想。”

 

 

 

 

易烊千玺第三次见到王俊凯是在重庆的一家艺术培训学校里,他这次来重庆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寻找适合他的舞蹈老师。

 

他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别人都是老师挑学生,只有他是学生挑老师。

 

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见,比如这个老师跳得不好,或者是那个老师不适合他,难能可贵的是,他的父母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于是为易烊千玺寻找合适的老师就成为了这个家庭的头等大事。

 

不过这次因为腿拉伤了,所以他只是简单地跳了几个动作,剩下的时间反而坐在旁边看起了老师跳舞。

 

其实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一向习惯面无表情,一张小脸看上去严肃又冷漠,但这样的神情落入老师眼中难免会让他觉得不快。

 

易烊千玺自己并不会注意到这些,但他妈妈却注意到了,于是挥挥手打发儿子去别的地方玩,自己亲自出马和老师商谈。

 

易烊千玺是在钢琴房见到的王俊凯。

 

其实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王俊凯听到有人在弹钢琴就趁下课时间溜到了钢琴房门口,定睛一看才发现正在弹琴的人居然是那个拥有威风侠的小豆丁。

 

易烊千玺弹得很投入,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而王俊凯自己也不忍心打断他,小小的身影就这样静静地靠在门边默默聆听,只有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节拍。

 

“你怎么在这里?”

 

一曲终了,易烊千玺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人。

 

王俊凯的脸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害羞,“我在这里学唱歌。”

 

“是你啊,”易烊千玺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听见有人在唱歌。”

 

他看着王俊凯真诚地夸赞,“你唱得真好。”

 

他其实并不是高傲,只是喜欢实话实说而已,比如刚才那个老师跳得不好他就不会夸他,但王俊凯是真的唱得好,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吝啬对他的夸奖。

 

王俊凯却有些受宠若惊,主要是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豆丁居然还会夸人。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谢谢……”

 

然后话锋一转,“你钢琴也弹得很好,学了很久吧?”

 

易烊千玺随口回答,“也没有很久,弹钢琴又不难。”

 

王俊凯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易烊千玺不知道他在心里正冲自己翻白眼,还天真地向他发出了邀请,“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教你啊。”

 

王俊凯的目光暗了暗,“不用了,钢琴太贵了。”

 

虽然易烊千玺很聪明,但金钱还是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仔细思考之后小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纯真的笑容在小脸上绽放,“我妈妈说我如果能考过十级她就给我买一台钢琴,到时候你来我家吧。”

 

“真的吗!”

 

王俊凯惊喜的笑容却转瞬即逝,“可是……北京好远。”

 

易烊千玺眼里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

 

是啊,重庆和北京太远了,坐火车都要一整天呢。

 

“那,这个送给你。”

 

易烊千玺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手里的纸人递给了他。

 

“威风侠?!”王俊凯又惊又喜,“你居然舍得把他送给我?”

 

易烊千玺当然舍不得,但他就是觉得他应该这样做。

 

“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真的吗?”

 

捏着纸人的手指微微用力,王俊凯望着他的目光纯净而充满希望。

 

“真的。”

 

易烊千玺用力点头。

 

 

 

 

(3)

 

“你只要能快乐地长大,就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

 

评委语重心长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可易烊千玺却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他以前只知道自己要努力地长大,聪明地长大,优秀地长大,长大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

 

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你要快乐地长大。”

 

他带着迷茫的神情走下舞台,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但立刻就被一只温软的手扶住了。

 

“烊烊?”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妈妈饱含心疼和歉意的眼神,欲言又止。

 

比赛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从小到大易烊千玺参加了无数的比赛,拿了无数的奖,家里的奖杯多到必须要用一个专门的大柜子来摆放,而对于他来说,现在也只有一个造型独特的奖杯能稍微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赢得这个比赛。

 

可是,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结果的话,为什么要来参加呢?

 

这个问题对于11岁的易烊千玺来说太难了,这不是一个关于梦想的问题,更不是他躲进自己的小房间里带领威风侠打赢一场仗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困扰他的正是困扰了人类智慧长河里无数哲人的终极问题——存在的意义。

 

因为小脑袋瓜里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回酒店的路途也变得短暂无比,经过昏暗的走廊的时候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他却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了。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突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准备给他盖被子的易妈妈被他吓了一跳。

 

“妈妈,刚才是不是有人跟我打招呼了?”

 

为了做造型而被梳到后面的刘海已经放了下来,软软的一圈贴在额头上,让穿着卡通睡衣的易烊千玺又变回了那个小小软软的西瓜太郎。

 

“是啊,你刚才不是在走廊上碰到小凯了吗?”

 

小凯?

 

王俊凯?

 

是他吗?

 

可易烊千玺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或许是因为走廊的光线太昏暗,也或许是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对于这两个理由,王俊凯当然更愿意相信第一个,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快一个小时之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当时喊易烊千玺的声音并不小,就算他因为灯光的原因没有看清自己也不可能没有听见自己。

 

可易烊千玺却没有给他回应。

 

他一定是把自己忘了,王俊凯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想,易烊千玺果然还是那么讨人厌。

 

但很显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因为第二天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喊到了一起来拍照,负责指挥的工作人员一看就很喜欢易烊千玺,她把他安排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子上。

 

王俊凯戴着一个鸭舌帽躲在最后一排抱着手臂生闷气,偏偏耳边还不断传来小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千玺你的衣服真好看!”

 

“千玺你跳舞跳得真好!”

 

“千玺听说你钢琴十级了,太厉害了吧!”

 

……

 

原来他已经钢琴十级了。

 

王俊凯离开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回头,他想,易烊千玺都已经把自己忘了,又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个关于钢琴的承诺呢?

 

 

 

 

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这里面的绝大多数都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来了,走了,不留痕迹。

 

可易烊千玺对于王俊凯来说却不一样,他们相遇,擦肩,然后又奇迹般的再次相遇。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

 

2013年的夏天才刚刚开始,高楼大厦里听不见蝉鸣,可少年抱着吉他坐在一旁却仿佛听见了乡间的风吹过竹林。

 

“你好,我是王俊凯。”

 

第二次老套的自我介绍,王俊凯成为了那个话题终结者。

 

他只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分看见熟人的喜悦,仿佛易烊千玺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重新低下头抱着吉他练习指法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易烊千玺在王俊凯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讨厌”的小孩儿。

 

他之前已经听工作人员说过了,他们三个要一起组成一个组合出道,而他正是这个组合的队长。

 

他很清楚作为一个队长的责任,至少在见面的第一天就让新队友因为他的冷漠而心怀不满显然不是一个队长应该做的事。

 

他本以为易烊千玺会说些什么,不满也好,冷嘲热讽也罢,说话这么直来直去的小孩儿在这样的情况下总应该说点什么才对。

 

可出乎意料的,易烊千玺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他背着书包找了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坐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戴上,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盯着脚下的木地板,一动不动。

 

他仿佛和身边热闹的世界隔绝了,而且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想融入进来。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了冷落就要在公交车上压腿来吸引目光的小土豆了,时光仿佛让他学会了沉默,虽然沉默是他的天性,可12岁的易烊千玺在沉默的背后还学会了接受。

 

他沉默地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夜间飞行,沉默地接受着粉丝或若有若无或明目张胆的排斥,他沉默地接受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沉默地接受着这个世界强加在他稚嫩肩膀上的一切。

 

直到在台湾的那个晚上。

 

几乎所有同行的人都察觉到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易烊千玺躲着他的意图越来越明显,王俊凯冷眼旁观了几天之后觉得再不找他把话说清楚自己就要被逼疯了。

 

虽然在那场谈话开始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需要被说清楚。

 

易烊千玺被堵在了厨房里。

 

王俊凯进来的时候他正准备打开冰箱拿牛奶,可一看到他就收回了手,然后就是习惯性地掉头往外走。

 

本以为会是和以前一样的心照不宣的一次擦肩而过,可没想到这次王俊凯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什么?”

 

见易烊千玺没明白,王俊凯又补充了一句,“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易烊千玺飞快摇头,却又一时想不出来自己不吃东西来厨房做什么。

 

他转身看向了水龙头。

 

“别告诉我你是来洗手的,厕所在对面。”

 

王俊凯正处在变声期,说话的声音总有些闷闷的,像感冒了一样,却让这个清冷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厚重的质感。

 

说话还带着浓浓少女音的易烊千玺对他的声音有些着迷,哪怕王俊凯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疏离和嘲讽,可他还是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我想喝牛奶。”

 

王俊凯立刻帮他打开了冰箱,拿出一盒牛奶之后却不急着递给他,“先放一放,太冰了对胃不好。”

 

作为队长,王俊凯在过去对易烊千玺的关心自然也不少,但却从来没有当面说出口过,他们一个不说,一个装作不知道,配合默契得让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的关系真的不好。

 

所以王源冲进厨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缓和气氛,他的目光在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逡巡片刻,然后定格在了王俊凯手边的牛奶上。

 

“渴死我了,快让我喝一口。”

 

他打开牛奶不由分说地就往嘴里倒,紧接着就收获了意料之中的来自王俊凯的怒气和唠叨。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冰牛奶,对胃和嗓子都不好,王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王源撇过头偷偷冲易烊千玺吐了吐舌头,挥挥小手示意他赶紧走。

 

他以为王俊凯刚才是要骂他。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太渴了吗。”

 

“渴了可以喝温水,你的嗓子是要唱歌的,我警告你王源,下次我再看到你喝冰东西我就没收你的手机!”

 

“好了好了知道了,都这么晚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王源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易烊千玺往外面推,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王俊凯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住。”

 

他越过王源抓住了易烊千玺的胳膊,“话还没说完,跑什么跑?”

 

王源继续和稀泥,“哎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可王俊凯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要睡你自己去睡,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

 

王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王俊凯半天也没收到半分回应,只好用爱莫能助的眼神望着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源儿哥你先回去睡吧,我跟小……我跟队长聊聊。”

 

或许是王俊凯的表情太吓人,王源临走的时候还冒死叮嘱,“聊就聊,不许动手啊,就算动手也要记住打人不打脸……”

 

“你走不走?”

 

“走走走,谁稀罕听你们说话啊,困死我了都。”

 

王源打着哈欠离开了,易烊千玺微笑着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眼里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羡慕。

 

王俊凯突然觉得有些心烦,“牛奶被王源儿喝了,我给你冲杯麦片吧。”

 

“不用麻烦了,”易烊千玺赶紧拦住他,“我喝点儿水就行。”

 

被强压在心底的火苗突然不受控制地窜了起来,王俊凯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会觉得麻烦?又为什么不愿意麻烦我?易烊千玺,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易烊千玺被他问住了。

 

他把当成什么人?

 

队长?还是曾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不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边王俊凯已经连珠炮似的开始将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释放。

 

“我知道你不愿意加入这个组合,或许你也根本不愿意再见到我,可是易烊千玺,我现在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亲口告诉过我,他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哪怕这条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因为我想让那个人知道他没有看错人,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厉害到让那个人不会再忽视我,厉害到我可以站在那个人背后给他支持和保护。”

 

易烊千玺当然知道王俊凯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可在震惊和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困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加入这个组合不愿意看到你?”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王俊凯顾不上害臊只盯着他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让他不会失望和难过的答案。

 

可易烊千玺的答案同样也是一个问句,“不是你让我离你远一点的吗?”

 

王俊凯被他问懵了,“我什么时候让你离我远一点了?”

 

“就,我刚到公司那天……”易烊千玺低下了头,“我以为你不欢迎我,毕竟很多人都不欢迎我。”

 

“放屁!”

 

王俊凯急得骂了脏话,“我当然欢迎你了,王源儿也欢迎你,我们都很欢迎你!”

 

“是吗?”

 

不去想这句话里安慰的成分有多大,易烊千玺抬起头无所谓地笑笑,“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

 

王俊凯突然有些词穷,他只能绕开这个话题回到自己身上,“我不是故意对你冷漠的,只是上次比赛的时候你没理我,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所以……如果我当时的态度让你很难过的话我可以跟你道歉,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小小的少年站在对面笨拙而真诚地做着内心剖白,眼角因为内疚而泛着红,这样的情景让易烊千玺完全无力抵抗。

 

他几乎是立刻就缴械投降,说出了压抑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那天是心情不好,所以没注意到你。”

 

“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可易烊千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之后还是慢慢地开了口,“那天有一位老师告诉我要快乐地长大,可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画画跳舞学书法,就像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站上舞台一样。”

 

他看了一眼王俊凯,又缓缓垂下了眼眸,“你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我并不知道我想不想,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算作很厉害。”

 

“你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

 

王俊凯突然开口。

 

“但这还不够,因为你可以变得更厉害,就像你送给我的威风侠一样,他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坏人和怪兽,他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打败,这样他才能成为最厉害的大侠。”

 

“可是,”易烊千玺眼底的茫然还是没有散去,“为什么呢?他不能就做一个普通人吗?”

 

“不能,因为他有大铁锤和屠龙刀,就像你会跳舞画画弹钢琴一样,威风侠注定要打怪兽,而易烊千玺注定要站上舞台。”

 

和我一起。

 

没说出口的这句话被易烊千玺眼底的犹豫逼成了更加直接而强烈的剖白,王俊凯任由自己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急切,“就算威风侠可以,但你绝对不能只做一个普通人。”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萦绕,易烊千玺低头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指,用力到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

 

“为什么?”

 

他问。

 

再难说出口的话在这样的情境下也变得容易了,王俊凯下定决心般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光倔强而执拗,“因为如果你只做一个普通人的话我们就不会相遇了,一个人打怪兽会很累很孤独,但我们一起就不会了。”

 

“易烊千玺,”王俊凯上前了一步直视他的目光,“是你让我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的,所以你必须跟我一起。”

 

 

 

 

(4)

 

易烊千玺的十六岁生日过得有点冷,花团锦簇的舞台仿佛和世俗的人世间隔着一层摸不到也穿不透的浓雾。

 

生日会结束之后回到后台就迫不及待的对着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哈气,但见效甚微。

 

“用这个吧。”

 

王俊凯递给了他一个暖手袋。

 

易烊千玺今天画了眼线,抬眼看人的时候总会让被看的人产生少年多情的错觉,王俊凯也一样。

 

“谢谢。”

 

但易烊千玺说的话却不咸不淡,客气又疏离。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王俊凯之前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准备生日会太累了没什么精力说话,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后台人多眼杂,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回到酒店之后易烊千玺拿着房卡就往自己的房间走,一句说话的机会也没留给他,一个“千”字堵在喉咙口,酸涩又无奈。

 

没有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易烊千玺打开房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明明在回酒店的路上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可进了房间把喧嚣都隔绝在门外之后却只想坐在床边发呆。

 

“这个问题是……”

 

生日会之前王俊凯戏谑的声音还在耳边,“易烊千玺什么时候娶我?”

 

“你也是有病,挑这种问题问。”

 

他有病吗?

 

易烊千玺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苦笑,有病的其实是自己吧。

 

“千玺!千玺你吃宵夜吗?”

 

王源仿佛对有节奏地敲门乐此不疲,“咚咚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比舞台上音响的鼓点还能直击心脏。

 

“我准备睡了,不吃了。”

 

易烊千玺没开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被黑暗吞没了。

 

“你吃点嘛,你不饿吗?我给你买臭豆腐好不好?”

 

“真的不用了。”

 

……

 

王源似乎是放弃了,可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门外隐隐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次是王俊凯。

 

他没有学王源敲门,说话的语调也不是上扬的,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他真的已经休息了。

 

“千玺,你睡了吗?”

 

易烊千玺把帽子盖在脸上闷闷地“嗯”了一声,但他觉得王俊凯应该听见了,因为他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等到门外彻底没有动静了他才把帽子揭开,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看了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

 

但他最后还是爬起来洗了个热水澡,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耳膜,传进大脑之中的却是王俊凯的声音。

 

“易烊千玺,你必须跟我一起。”

 

只怪那时年少,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这句话霸道到毫不讲理。

 

他们终归是要分开的,就算有人会一直陪在王俊凯身边,但易烊千玺很清楚,那个人不会是他。

 

洗了澡出来才发现床头的小夜灯被打开了,王俊凯坐在沙发上正好处在易烊千玺是视线盲区,他走到衣柜旁边拿睡衣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茶几上放着一碗臭豆腐和几串烧烤,生理反应让易烊千玺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

 

“还是热的,”王俊凯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揭穿他刚才说的已经睡了的谎话,“先吹头发吧,不要感冒了。”

 

易烊千玺却没动,“你是怎么进来的?”

 

“胖虎不是有你的房卡吗?”

 

易烊千玺抓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发,扔到一边之后小声抱怨,“看来他是不想干了。”

 

“你怎么了?”

 

王俊凯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向很有耐心,“太累了?还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今天是你生日诶,火气这么大是想接下来的一年都水逆吗?”

 

“没有,就随口一说。”

 

王俊凯在这里他也不方便换睡衣,索性就穿着浴袍在沙发上坐下。

 

臭豆腐的辣椒放得刚刚好,易烊千玺吃了一块就停不住,都说吃东西能让人快乐,易烊千玺深觉这句话说得有道理。

 

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失落和烦躁都被一碗臭豆腐抛到了脑后,他翘起二郎腿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问,“源儿哥呢?”

 

王俊凯递了一张餐巾纸给他,“不知道,可能还在吃宵夜吧。”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又不吃宵夜,为什么要跟他一起?”

 

“你……”

 

易烊千玺突然顿住了,碗里色香味俱全的臭豆腐突然也变得有些寡淡无味。

 

“所以你出去一趟就是为了给我买宵夜?为什么?我明明说了我不吃。”

 

“可你还是吃了啊。”

 

王俊凯一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我知道你想吃。”

 

易烊千玺的腮帮子还被臭豆腐塞得鼓鼓的,他费力地把它们全都咽了下去,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你凭什么知道啊?”

 

你知道我想吃臭豆腐,那你知道我还想要什么吗?

 

王俊凯似乎是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两个人相对无言,房间里的暖气仿佛都失效了。

 

“千玺,”王俊凯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喜欢你今天唱的歌。”

 

易烊千玺平静地看着他,却又隐隐感觉到他要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易烊千玺的嘴唇被辣椒刺激得又红又烫,王俊凯的靠近却没有起到降温作用,他伸手拿掉了还被易烊千玺捧在手里的臭豆腐,然后把他的手拉进了自己怀里。

 

“千玺,16岁生日快乐。”

 

 

 

 

(5)

 

十一月的重庆算不上有多冷,只是多雨潮湿,和火爆的夏天比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南方姑娘。

 

易烊千玺从场馆出来的时候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有积水,他把手缩进袖子里跳过车后的一个水坑,拉开车门之后像一只猴子一样窜上了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

 

王俊凯发动车之后还不忘摸摸他的手,问,“冷不冷?”

 

易烊千玺缩了缩脖子,“不冷。”

 

又问,“真的不等源儿哥吗?好歹是他18岁的生日。”

 

“什么鬼,他的生日前几天就过了,而且他那么多朋友和家人都在,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

 

王俊凯动作娴熟地把车驶出停车场,重庆的公路一向让各种导航竞折腰,难得他没有开错路。

 

“想吃什么?”

 

虽然不常见面,但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已然在稳步朝着老夫老妻发展,生活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个人能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比什么都重要。

 

易烊千玺本来正在看手机,听见他的问题抬头一笑,“都行,只要不吃鱼。”

 

王俊凯气得捏他的脸,“你还好意思笑,到底谁才是让我被鱼刺卡住的罪魁祸首?”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鱼的错,我就不该在你吃饭的时候给你讲笑话,那鱼也不该让自己长刺行了吧?”

 

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王俊凯终于腾出手来捧着易烊千玺的脸一顿搓揉,然后狠狠亲了一口才松手。

 

“就你怼人厉害。”

 

易烊千玺一脸不满地摸着自己的脸看向了窗外,就算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夹杂着湿气的寒冷。

 

“我还是比较喜欢重庆的夏天。”

 

王俊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暧昧而温柔的笑意,“嗯,我也是。”

 

“毕竟夏天才有冰棍儿吃啊,”他一边开车一边笑,“还有吃不到冰棍儿就在公交车上压腿的小屁孩儿。”

 

易烊千玺差点没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打他,“你特得意是吧?只有小屁孩儿才会被鱼刺卡住。”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不是小屁孩儿行了吧?”

 

王俊凯抓住他捣乱的手按在座椅上,“别闹,开车呢。”

 

易烊千玺一向不喜欢好好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又翘起了二郎腿一脸骄傲,“那可不,我马上就要成年了。”

 

“王俊凯,你觉得我厉害吗?”

 

王俊凯轻轻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厉害。”

 

易烊千玺抿着嘴笑,“成年之后的我会更厉害。”

 

“嗯,我也这么觉得。”

 

“比你还厉害。”

 

“嗯,比威风侠还厉害。”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五根手指全都被裹进了掌心,易烊千玺看见王俊凯冲他调皮地眨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ND.



最爱的少年,生日快乐,愿你永远拥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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